□宋鲁宁

  江南的梅雨季的雨就是这样，暴雨倾盆，绵绵不绝。到江南多年了，早已司空见惯。下夜班的我不愿再吃单位食堂的早饭，于是决定到城南的武定门吃碗“鸭血粉丝汤”。

  走出地铁武定门站，走在几十年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的三七八巷，撑着一把雨伞，走在弯弯曲曲的窄得两个撑伞的人相向而行都不得不往一旁略微谦让的雨巷中，看着熙熙攘攘满巷的人流，虽然也想到了戴望舒的《雨巷》，但是在这样的雨巷氛围里，我是看不出“雨巷诗人”那浪漫的雨巷情思的。

  相反，我发现了雨巷的另一种美。雨巷两边全是卖食物的摊位。有卖水果的，有卖蔬菜的，有卖肉的，有卖鱼和河虾的、卖禽蛋的、卖烧饼的、卖白兰花的……真是应有尽有，热闹繁华的场景堪比《清明上河图》。各家摊位前，顾客三三两两地排着队，大雨小了一阵此刻又变大了，但是人们依然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自己的买与卖。

  在雨势渐强的雨巷中正向着那家著名的鸭血粉丝店缓步走去，迎面看到一位年龄蛮大的妇女低着头佝偻着背正吃力地提着两袋菜朝我走来，她双手占尽已经无法打伞。两袋菜很重，她的两条胳膊已经被坠得溜直溜直，雨水已经打湿了她额前的白发并挡住了她的视线。当她把一袋菜放到地上暂歇并抬起头就势把白发往后捋顺时，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母亲也看到了我，笑着说:“这么巧。”我却笑不出来，近距离地目睹母亲买菜的情景，才知道母亲买菜的不易。母亲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从没听她抱怨过买菜这类事。

  母亲陪我吃过鸭血粉丝汤后，我拎起两袋沉甸甸的菜，一路走一路感受着母爱的分量。满头白发的母亲，为我撑着雨伞，一路都在微笑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