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是4月26日,一代名伶阮玲玉的百年诞辰。在上世纪30年代的中国影坛,她的地位无人能及,这么来形容吧,摆在今天,巩俐加章子怡也不及,但红颜薄命,死的时候不过25岁。死后的哀荣也极一时之盛,送葬的队伍排成长龙,沿途夹道相送者多达30万人。不少影迷追随其香魂而去。单是1935年3月8日这天,上海就有5名少女自尽。她们留下的遗书内容大同小异。“阮玲玉死了,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美国《纽约时报》驻沪记者特意作了“这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哀礼”的报道。
将她推上绝路的那三个男人,可以说集中了男人所有的劣根性:不介意吃软饭,冷血,胆小怕事没担当。第一个男人张达民是个上海小开,也就是今天所说的“富二代”,他和阮玲玉生在同一个屋檐下,但身份地位悬殊,阮玲玉的母亲是他家的帮佣。两人开始同居那年,张达民19岁,阮玲玉16岁。这对年轻的男孩女孩,都没有工作,靠着家里那点月份钱吃吃喝喝搓麻将,然后跳舞。两个人就这么混着,怎么办呢?张达民的哥哥办了电影公司,于是阮玲玉进了电影公司,开始成为一名演员。
1932年当阮玲玉在电影艺术上有着迅速发展的时候,抗战爆发了,阮玲玉带着养女和张达民避难到香港。在香港,阮玲玉遇到了她生命当中的第二个男人。这是个胡兰成式的男人,和张达民一比,显然就非常的成熟了,有事业,又非常懂女人,一个男人他不是爱女人,他只是懂女人,那么哪个女人遇到这样的男人,这个男人绝对是她的毒药,而不幸的是阮玲玉正好也是遇上了这么一个人——唐季珊。当时唐季珊身边已经有一个美女,她是阮玲玉的前辈,也是当时很著名的一个女明星叫张织云。张织云和阮玲玉很相像,她们的气质里面都有一种压抑着的悲剧的色彩。唐季珊在广东老家是有老婆的,张织云只是情人。唐季珊和阮玲玉好,张织云的心里也是不舒服的,于是写了一封信给阮玲玉说:你看到我,你就可以看到你的明天。阮玲玉当然听不进去这种话,还是和唐住到了一起,唐送给她一栋三层小洋楼,其实也是送给她一个坟墓。
这个时候的张达民已经潦倒了,他的身上既有公子哥儿的洒脱浪荡,也有上海拆白党的那种无赖,当他失意潦倒的时候,恶劣的一面就显现出来。他屡屡敲诈阮玲玉,终于不能再得手,于是将阮玲玉告上法庭称她曾偷窃张家东西,然后把偷来的东西送给了唐季珊。作为首屈一指的富商,有身份有地位的唐季珊当然不愿意牵扯进这种丑闻里。当唐季珊不堪其扰之时,张织云的那句话就应验了。他又有了一个相好梁赛珍,上海滩上的红舞女。当阮玲玉发现唐季珊不忠的时候,她的内心非常痛苦,但是她要面子,她不说。唐季珊经常打她,好几次阮玲玉被人看到站在家门口哭,那是唐季珊不放她进家门,她也不说。
遭遇名誉、感情双重打击的阮玲玉,遇到了生命中的第三个男人,他是阮玲玉在生命最后时刻唯一可抓的稻草。他就是蔡楚生,一个很有才华的导演,也是第一个在国际上获大奖的中国导演。阮玲玉和他很亲近,因为两人的出身都很卑微,所以就把自己是一个佣人的女儿,怎样和张达民相恋,又怎样认识唐季珊,然后唐季珊又爱上了别的女人,她内心是怎样的痛苦……全部和蔡楚生说了。她想让蔡楚生救她,怎么救,不知道。总之他没有承担这一段感情。1935年3月8日,阮玲玉在唐季珊的寓所吞安眠药自杀。
阮玲玉自杀后的一系列事情更可见唐季珊的冷血,一个是延误救援,阮玲玉或许是可以救活的,但唐不想把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没有把她送往上海水准很高的教会医院,而是送到一个朋友的私人诊所,救不了,结果又要转院。一个是遗书一节,阮玲玉死后,唐季珊隔了很长时间才拿出来一份遗书,这个遗书是所有的人都非常熟悉的“人言可畏”的那个版本。但后来,香港一家小报上出现了另一份阮玲玉的遗书,这是梁赛珍提供的。这份遗书发表后,梁赛珍从此就消失了,再也找不到了。这份遗书是写给唐季珊的:“我死之后,将来一定会有人说你是玩弄女性的恶魔,更加要说我是没有灵魂的女性,但,那时,我不在人世了,你自己去受吧……”
阮玲玉作为一个女性,在自己的追求、挣扎、探索当中,她一直没有跳出自己人生的局限,就是她所依靠的都还是男人、男人、男人,最后还是男人。电影《阮玲玉》里面,有一首主题歌《葬心》,歌词特别好,黄莺莺唱的,“蝴蝶儿飞去,亦不在,栖清长夜谁来,拭泪满腮,是贪点儿依赖,贪一点儿爱,旧缘该了难了,换满心哀,怎受得住,这头猜那边怪……”它就说,阮玲玉贪着一点爱,贪着一点依赖。
其实阮玲玉就是贪着一点爱,贪着一点依赖,然后放不掉一点虚荣,这对一个女人来说,其实是一个很卑微的要求,这对一个女人来说,其实也是一个天经地义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