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博物馆从某拍卖会上定向收购了一件价值千万的官窑重器,著名收藏家黄立德却点破这是一件传说中的“朱仿”——圈内第一造假高手朱伯勤的伪作。佟教授难以面对如此不堪的事实,羞愤难当,竟自杀身亡,临死前将女儿托付给了自己的学生郑岩。郑岩为了替恩师讨还一个公道,开始探寻“朱仿”的秘密,但知道真相后却让他几度消沉……
在京城某古玩街的早市上,摊主老憋正竖着食指,扯着公鸭嗓子大叫:“100块!”
对面的买家手里拿着一个木制金刚杵,眼睛紧盯着老憋的手指,旁边还有几个看热闹的。
“真想要,六十块,你拿走,说实话,我已经倒贴了。”老憋的回答干净利落。
“谁信啊?四十,成就成,不成我放下了。”
老憋犹豫着,正想成交之际,突然看到郑岩站在买家身后冲他直摇头。老憋心领神会,扫了一眼买家突然伸出四个指头。
“四百!”
买家愣了:“你说什么?”
“四百块,少一分也不卖!”
买家气咻咻地把金刚杵扔到摊位上,骂了一句:“有病吧你!”抬脚走了,几个看热闹的也随之散去。
老憋说:“郑岩,一百块是不是要少了?”
郑岩笑了笑,“这是个啥物件,你知道吗?”
老憋狡黠地打着哈哈,“这个嘛……”
“现编都编不出来吧?我告诉你,这可是个金刚杵,藏传佛教的礼器,活佛讲经时用的,咱们这里少见,是个稀罕物。”郑岩正色道。
“年头怎么样?”
郑岩肯定地说:“应该是明中期的东西。”
老憋吃了一惊,说:“这么老?!”突然喜笑颜开,说:“还是你见多识广啊,要不是你提醒我,差点叫人捡了个漏儿。没得说,你要喜欢你拿走!”
“行,你开个价儿。”
老憋翻翻眼珠子,说:“六百!”
“嘿!老憋!你这是翻脸不认人呐!”郑岩笑骂道:“刚才我要不给你长眼,四十你就卖了!”
“老弟,明中期的东西,年头够老吧?活佛讲经用的礼器,肯定是个吉祥物件,我真没跟你多要,是不是?”
郑岩无奈地点点头:“对对,你说得没错,成交!”
老憋乐得眉开眼笑。郑岩掏出钱包数了三百块钱递给老憋,拿起金刚杵放进白布兜子里。
“怎么就三百呀?”老憋嚷起来。
“没错,我不能白给你长眼,还有三百就当鉴定费吧。”
而坐落在京城某商业街的一座豪华五星级酒店的大厅内,宾客如云,座无虚席。鼎泰秋季拍卖会正在这里举行。
“各位来宾,下面我为大家隆重介绍一件拍品——乾隆官窑粉彩花鸟纹大瓶。”拍卖师点头示意,礼仪小姐捧出乾隆官窑粉彩大瓶,小心安放在拍台边的展示台上。
“这件乾隆官窑粉彩大瓶,器型端庄,色彩艳丽,做工精致。经多位专家鉴定,一致认定是乾隆年间的官窑精品,极有可能是制瓷圣手唐瑛的手笔。这件国宝级文物在解放前流失海外,经过我公司的不懈努力,终于从一位海外藏家手中征集回来,决定以三百五十万元的价格,定向拍给市博物馆收藏。”拍卖师介绍道。
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拍卖师落槌成交。
人群中,市博物馆的左馆长和佟自清教授激动地起身跟周围的宾朋握手致谢。
翌日,市博馆藏珍品内部观摩研讨会开幕。展厅内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专家学者,正在观赏琳琅满目的馆藏珍品。
唐景明来到展厅。佟自清迎上前,叫了声:“师哥,你来了。”
唐景明说:“来的人不少呀。”
展厅内,众人正在鉴赏昨日刚刚拍得的乾隆官窑粉彩花鸟纹大瓶,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对了,老陈呢?”佟自清讶然回顾。
“应该快到了,他会跟黄立德一起过来。”唐景明说。
先前的专家惊讶道:“黄立德也会来?佟兄的面子真是不小啊,哈哈。”
“不是我面子大,是陈总面子大,只有他才能搬得动黄立德。”佟自清微笑道。
半小时后,黄立德和陈汉书二人乘坐的宾利轿车在市博物馆正门口停了下来,黄立德和陈汉书两人走进博物馆,唐景明、左馆长等一群人闻讯匆匆迎上来,呈扇面形向黄立德聚拢纷纷跟他握手寒暄。
唐景明说:“立德,我还怕你赶不回来,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多可惜呀。”
“是呀,所以我特意提前了一天回来。唐总,你们安蒂克的秋拍也快上了吧?”
“下周末,到时候你可要赏脸来捧场呀。”
“那是自然。”
佟自清等人簇拥着黄立德来到粉彩大瓶前,请黄立德近距离鉴别。
黄立德一看到大瓶,脸色立刻凝重起来,他围着大瓶来回转了几圈,不时点点头,像是在琢磨什么想法。突然,他停住脚步,目光凝注在大瓶纹饰中的那只鸟儿的眼睛上。他从兜里取出一个高倍放大镜,对着鸟儿的眼睛仔细观察起来……
左馆长关切地问道:“黄先生有何评价?”
黄立德似乎没听到,一言不发。放大镜中的鸟眼里清晰地显示出一个方形的印记。看到这个印记,他的内心顿时激烈翻腾起来,他突然想到了10多年前的好友朱伯勤,思绪已经变得恍惚。
“立德、立德,你怎么回事啊?”
“啊?”黄立德回过神来,正看到陈汉书关切的眼神。众人的目光也齐聚在他的身上,左馆长更是满脸狐疑神色。
唐景明道:“难道你看出有什么问题?”
黄立德支支吾吾地说:“啊,没有,没有。我还有点事儿,先走一步,不好意思。”
佟自清走上前问道:“黄先生,您真的看出有问题吗?”
“不不,我、我岂敢班门弄斧。”黄立德神态谦和。
“这从何说起,黄先生,这是国家花重金收购的文物,开不得玩笑,有话您就直说,不要有那么多顾虑。”佟自清稍稍不悦道。
黄立德叹了口气:“按说,我真不该多话,可我平生最恨以高仿造假牟取暴利,不知道害得多少人倾家荡产。更何况,这件东西又非同一般,我实在是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呀!”
左馆长一惊,说:“你说这是件……赝品?!不会吧?!”
“可这的确是件赝品!”
黄立德讲话落地有声,展厅里的人都惊呆了。霎时十分安静,安静得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佟自清神色激动:“你可不能口说无凭,得拿出证据!”
黄立德道:“我黄某人再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敢当着佟先生和各位专家的面信口开河呀!”
左馆长急道:“黄先生你就快说吧,到底有什么问题?!”
黄立德说:“朱仿大家应该不会陌生吧?!”
“朱仿?!”佟自清叫道:“你是说朱伯勤?!这个粉彩大瓶是朱仿?!出自朱伯勤之手?”
“对!”黄立德表情显得既无奈但又很自信,其他专家也都惊得目瞪口呆,互相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佟自清呐呐道:“请黄先生接着说下去!”
黄立德说:“刚才大家说的都没错,这件大瓶无论器型款识、釉面纹饰都对,做工之精美无可挑剔,但它不是出自唐瑛之手,而是朱伯勤!这个大瓶有朱伯勤做的记号!”
黄立德上前一步,手指纹饰中枝头鸟的眼睛:“在这儿!用高倍放大镜能看到!”
佟自清取出一个高倍放大镜,手微微有些颤抖,对着枝头鸟的眼珠子仔细查验。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眼镜滑落,一屁股坐到地上,汗出如浆。
离开展厅后,黄立德和跟在他身边近十年的刘闯回到家里。
“那么多专家都打了眼,您怎么就认出那是朱仿呢?”刘闯问。
黄立德沉吟片刻,叹口气说:“因为当年我跟朱伯勤是莫逆之交!他做的东西我都认识!”
“哦,朱伯勤到底是个什么人呀?这么厉害?”刘闯不禁有些好奇。
黄立德喝了一口茶,抬头看着刘闯说:“按理说,他应该是个死人。”
“死人?”刘闯大惑不解。
“十几年前,他被一场大火烧死了!”
“人死了,东西还在害人?”
“这些年以来,我一直认定他死了,可今天我看到那个大瓶,我又开始怀疑,他到底死没死?”黄立德深深思索着。